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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5-2 06:29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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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更泣泪岂忍撤退
如今,黄昏时,远看禹王山,这座山没有庞大的体魄,也没有俊俏的丰姿,静静地横躺在辽阔的麦田里。走近时,满山遍野荆棘载途,青松遍植。据在山上牧羊的刘振怀老人介绍,相传这片地区常闹水患,人们在山上建了禹王庙,山由此得名。
顺着他的指引,我们找到了当年战争遗留下的工事和战壕。历经75年沧桑,这些当年一砖一石垒砌的临时壁堡,轮廓依然清晰可辨。那些曾饮弹无数的巨石,和禹王庙废墟下的黑砖混在一起,让人分不清哪块曾浴满鲜血。此处无声胜有声,让人追忆起禹王山上那一场场战斗。
4月29日拂晓,日军以其主力部队向禹王山大举进攻,先派出飞机侦察六十军阵地,放气球给炮兵指示目标,继而在蒲汪等地的十几门敌炮,铺天盖地向禹王山的阵地轰击,山上山下瞬间被炸得昏天黑地。
就在刹那间,守在禹王山西方的车辐山滇军重炮营,以最猛烈的炮火向日军进行压制。禹王山前沿阵地的战防炮连,也同时向敌坦克开炮。而疯狂的敌人仍冒死前进,像野牛一样一群群地冲来,我守军坚决迎击,先以步机枪,继以手榴弹,最后展开白刃战,把进犯敌人大部消灭在阵地前。
参加战斗的184师文书李乔,在战后发表的《禹王山的争夺战》中有如下讲述:一个雨夜里,敌人又冲过来,重炮声、迫击炮声、机关枪声和步枪声,混乱而猛烈地响了一夜,五百多具敌人的尸体又躺在山头。在枪炮声刚刚静寂下去,天由深灰变为浅灰,吐出曚昽的曙光时,一排敌人悄悄地绕过山这面来。伏在山上隐蔽坑内指挥作战的柴副营长和某排长经过一夜激战,已疲倦地睡着了,被偷偷过来的敌人几刺刀戳死。
敌人便隐伏在这坑里,把机关枪向着山下瞄准。当巡逻兵从山下巡逻时,山上的防线忽然向下面打起了枪。随后,543旅旅长万保邦指挥迫击炮连,对山上敌人发起攻击。一炮打中敌人的隐藏坑,一股黑烟随着一个崩裂的火光,向天空冒起。一个举起手榴弹,正要投击的敌人,被腾空轰起。
经过如此反复的三天两夜激战,来犯之敌大部已被歼灭于禹王山下,曾动摇过的阵地得到全面巩固,日军对禹王山的数次进攻皆以失败告终。
5月1日至3日,日军又对禹王山发起攻势,但攻击强度远远不如前几次,并改变战术,白天用飞机狂轰滥炸,晚上用步兵偷袭骚扰。
184师师长张冲看破日军诡计,立刻调整部署,命令炮兵将火力集中在阵地前几百米和敌军必经之路上,待夜袭敌人进入测定好的火力地带,便一齐开火,大量杀伤敌军。如此反复,日军夜袭的战术最终失败。
6日至10日,日军王牌部队已无大规模的战斗,而小的战斗仍昼夜不停地进行。每日拂晓之后,先以炮轰,继之以飞机轰炸扫射,入夜进行偷袭,企图消耗我军兵力,巩固其防御。
正当禹王山酣战之时,战局却悄然发生变化。自5月初,日军沿津浦线南北对攻,将战火烧至徐州西线,徐州已陷入敌人大包围之中。蒋介石见局势急转直下,下令台儿庄各军准备大撤退。
184师的杨永新在回忆起撤出禹王山的命令下达时,犹如晴天霹雳。前方部队个个诧惊愕首,谁能舍得用血肉夺回的禹王山,舍得离开埋在身旁的战友忠骸,舍得把大好河山委弃给敌人?!
平时最英勇的战士,竟流下了眼泪,哭出了声音。有的战士端起枪,向敌人射出最后的子弹;有的走上前线,向阵地作了最后的巡礼,整支部队沉浸在一片惶惑伤感之中。张冲师长下令给部队官兵立刻缝制米口袋,随身携带,准备突围。
月亮从东方升起的时候,全师官兵撤下禹王山。晴空如洗,月光皎洁,它的清辉照遍了广袤的原野,映照着沉睡的乡村。
六十军撤了,禹王山空了。如今漫山的松柏,像一列列士兵,迎着烈烈西风站立。残阳如血,天空还是那个天空,乡村也未曾改变。山下风呜呜低吟,回响不绝。葬身于此的将士,在他们远隔万里的故土,玉山白雪飘零,燃烧着不屈的禹王山之魂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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