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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曾经理想主义飘荡过的荒滩戈壁,一个无数青春激情被湮灭的边野沙漠。
那是我曾经的家,无数次我在梦里穿越时空回到那里,又哭泣着兴奋着一次次醒来。它承载了我少年无数的梦幻和青春的绝望和苦涩,曾经是我不惜一切逃离而如今却割舍不下的故乡。
2010年,我回到那里—一路上卫星定位仪上,我的心跟着地图不断跳跃,当我终于回到那里的时候,却站在满目的荒凉中落泪,我看到了它——只是一片无尽的破旧和荒芜!
我生长在新疆某个偏僻的农场,父母都是军垦兵团战士——后来的农场职工,我的童年记忆,是被艰苦卓绝的劳动贯穿的,家附近就有一个劳改农场,那里关着几百北京的犯人,他们干的活和我们一样,高强度的吓人的劳动量——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干农活的经验,我小时候在田里劳动,总有个习惯性动作,看太阳到哪里了,什么时候下班回家。因为要长时间弯腰在田地里风吹日晒,时间过得非常慢,一天的劳动下来,人几乎要累瘫,但没办法,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再忍耐。中国的农民是全世界最苦的。和劳改犯们不一样的是,他们服刑数年后就会离开,而我们如果不努力,就永远在面朝黄土背朝天,等于判了无期徒刑。
很小的时候,就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——考上大学,永远离开这个地方!逃离,是我从小就注定的生活主题,不惜一切代价,永远离开这里!我父亲在50多岁的时候,腰已经驼背得不成样子,邻居们都说是在田里劳动累的。我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,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。从学前班到大学,永远是前三名,因为我心里有一个信念,考上大学,永远离开。你们不知道我们那里的人多想离开,有考不上大学喝农药自杀的孩子,有全家干活一年没有任何收入全家自杀的事件。那里的人如同沙漠干旱植物一样,在严酷的环境下顽强生长。 至今新疆农场留在我脑海里的,是那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绵绵的苦难艰辛,以及大漠戈壁独有的豪爽激情。
作为兵团二代,如今我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里,虽然对兵团具有朴素深厚的感情。因我降生在那里,成长在那里。但是,严格来说,对兵团有着复杂的情感。新疆兵团作为国家战略的工具,它的历史坐标是复杂的,它的今天是尴尬的,它的未来是不确定的。它从天而降,降生于这片荒芜戈壁中,而在未来注定会消失在时间长河中,现在的兵团已经找不到记忆的影子,我们对兵团曾经的记忆碎片,也要随之一起湮灭吗?
兵团的朋友,请留下文字和图片,可以是亲历故事,是村野传说,是政经评论,让我们共同纪念:我们共同的故乡——新疆兵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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